早晨6點多,走出急診室外,呼吸一下真實世界的空氣,曬一下還不燙身的陽光。醫院旁留有之前公家機關的宿舍矮房,看樣子頗有年紀也年久失修,藤蔓爬滿圍牆,矮房屋瓦下方接雨水的管線早已破舊半垂,生鏽的窗型冷氣機支架殘跡像是發生事故般,烙印在洗石子的牆面上。
在都市裡這裡顯然像個被遺忘的遺跡,不確定內部是否有人煙,陽光散落下來,藤蔓、洗石子牆、綠蔭、青苔與屋瓦,突然喚起曾經拿著相機找尋意境街拍時的我,隨手拿起手機,記錄下這份意象。
有多久的時光,早已丟棄早年的喜歡拍拍東西、寫寫思緒與批判的自己。曾以為那樣是認識世界建構自我的方式,逐漸在追逐功名利益下被現實取代,即使旅行、即使戀愛,也忘了真實意義,為了旅行而旅行,遺忘靜下心拾起當下美景,回來還能文思泉湧紀錄那份感動。
或許那份曾經,再也追不回。
雙親在這陣子都病倒,人生彷彿被拉進下個生命課題的漩渦,不斷思考人生與親情拉扯又羈絆的複雜情感。終究可能面臨的是,人生可能不能過得像你期待的那般時,該怎麼面對自己人生的下半場。
下半場的樂曲已響起,要用什麼舞步演出,似還未曾熟悉。
擔憂著父母的病情,半夜裡偶然會驚醒後反覆擔憂而無法入睡,白日又堅強地像他們沒有病痛似地與他們互動,鼓勵卻又擔心著他們。無法遠行,也無法預測行程,情感的羈絆也像個腳鐐,只能在限定的區域與對象中活動。
4月底早晨的陽光還不熾熱,天氣甚至帶有些微涼,急診室外的空氣好像用冷水洗了把臉,清醒地告訴自己得面對這些事實挑戰,然後我會變成下一個我,樂曲響起,我該演出了。
腳本中的角色,演的是生別離,病死苦,忠孝仁義。內心裡我只是爸媽曾經呵護成長的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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